涵酱

【彻璞】上天安排的最大嘛。18

哭唧唧

双飞彩翼:

第八章


 


1.


 


太璞紧抿双唇望向刘彻,总是光华的双目显得悲伤委屈,“……连你也没有办法吗?”


刘彻迎接到了太璞的目光,迟疑不决辗转难定,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。


太璞低头顿了顿,再看向刘彻时已经褪去了哀伤,微笑着说,“倒是不常见你这样。”


“嗯?”刘彻蹙眉。


“我识得的你都是高兴做什么便做什么,从不知你还会顺应天意。”太璞道。


刘彻仰头长叹一声,“你才识得我几日,怎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。”


太璞正色道,“是你才刚认识我,我已经认识你十几年了。”


刘彻心中一颤,万没想到太璞会这样说,惊喜又感慨地看向太璞,太璞被看得有些尴尬,面上微红,却仍旧含笑看向刘彻。刘彻歪着头,冲着太璞伸出了手,太璞终于没有躲避,可刘彻却盖在他的头上揉乱了他的发髻,太璞别过脸笑了出来,刘彻的指尖便顺着太璞的长发滑至发尾,轻轻握在手里。


太璞斜了眼说,“又想拽我头发。”指尖顺了下,发尾便从刘彻的手中灵巧的逃脱了。


刘彻看向自己的手掌,这双手战过女蜗斗过螣蛇,翻江倒海四海臣服,却永远不会出现一条与石太璞相连的红线。


 


刘彻搓了搓手指,轻笑了下,看向石太璞说,“不如我带你去趟地狱。”石太璞顿时精神起来,刘彻想了想,“这么多年,不知道他们投胎了没?若是能查到他们投到何处,你去看一眼也好放心,怎么样?”


石太璞张了张嘴,“这……这不妥吧?就算是你,恐怕也不能——”


“你到底想不想去?”刘彻打断了他的话。


“想!”石太璞脱口而出,刘彻歪着嘴笑了下,“想还那么多废话。”


石太璞咬了咬唇,“这份恩情,我无论如何也报答不了。”他起身拱手施礼,“多谢孟章神君。”


刘彻摇了摇头,“不是告诉你省了这一套吗?”


太璞浅笑,“若是有能用得上我的,太璞万死不辞!”


“你说你除了惹我生气,你还能干点什么?”刘彻道。


太璞斜了眼刘彻,“你以为你很好吗?”


“哎!石太璞!”


太璞闭紧了嘴,摇了摇头。刘彻见状嗤笑了声,“用不着你干别的,”他顿了顿,“你只要知道我待你如何便够了。”太璞没听懂皱着眉歪了歪头,刘彻不耐烦地说,“我待你,与你的长亭一样!”


太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“不是不想跟她相提并论吗?”刘彻扭头不理他,太璞却说,“可你们不一样。”刘彻冷哼了声。太璞道,“长亭是我道友,我告诉过你。可你……”


“我是什么?”


太璞眨了眨眼说,“说你是我道友,委屈了你,说你是我好友,那是委屈我!”


“石太璞!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!”刘彻起身,“有求于我还敢得罪我,我看你是不想去酆都了!”


“神君!神君恕罪!”


“滚开!”


 


到了酆都,渡忘川河,二人的船与众鬼的船行一致,太璞听着周围一阵一阵的鬼夜哭,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,脸色发灰,窝在船上一句话都不说。刘彻这几百年也少来,听着鬼哭只觉得吵闹刺耳,回头看向太璞想与他说话,结果看到太璞紧皱眉头全身都绷紧了。


刘彻想了想,“这里阴气重,你是不是冷?”说罢便翻手,手中捧着件玄色斗篷,“一会要见人,龙袍我也不让你了,这斗篷你穿着吧。”


太璞也不推辞,阴寒之气确实让他浑身打抖,他拿过斗篷披上顿时感觉温暖如春,手脚都恢复了知觉,对刘彻点了点头。


下船的路依旧是与众鬼同行,过了奈何桥走了没有二里,便看见迎面过来两人,这地狱从来只有一条路,能这么穿行在鬼魂之中的,正是他们要找的人。


那二人显然也是感知到了孟章神君,为首是崔府君,快步前来行礼,“不知神君驾到,望请海涵。”


“府君多礼。”刘彻答道。


崔府君抬头看着二人,明显觉出了石太璞的活人气息,皱眉刚要询问,刘彻即刻说道,“府君见谅,这位是我好友,我二人前来不为别的,只是想查看一下他的父母而今投胎了没有?”


崔府君面有难色,“神君这是为难在下。”


身后一人道,“我道你青龙为何而来,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!”说着便走了过来。


太璞见此人长身玉立,气质出尘,料想不是平凡仙人。刘彻看向那人,挑着眉毛,“少见少见,今天难得看见你用两条腿走路。”


那人立掌念了句,“阿弥陀佛,不跟你斗嘴。”


太璞恍然大悟,刘彻扭头看着他,“知道这是谁吗?”


“他称了佛号,”太璞猜测说,“大概是地藏菩萨身边的……谛听尊者。”


尊者合十点头,看向崔府君,“方便的话就给这条龙看看吧,若是不顺他的意,他定要闹得我们不得安生。”


崔府君叹了口气,“只是查看,不许带走!”


“笑话!”刘彻道,“我带走两只鬼做什么!只是查看!”


崔府君叹了口气,“神君有所不知……你且听过那白矖之女?前日打伤了我的使者抢走了我的魂魄,十殿阎王震怒,说要狠狠地惩治她。”


刘彻愣了愣,“真有此事?”


“对,所以我才如此小心,生怕再有差错。”


“是我失言,府君放心。”


 


四人一路向着阎罗殿走,刘彻看向谛听,“你跟着我们干什么?你不知道自己多讨厌吗?”


谛听扭头瞥了眼刘彻,“就你的心思,我不听也能猜的中!一条龙还能想什么?酒色财气!”


太璞低头笑了出来,刘彻扭头瞪着他,“嘶——笑什么!”


“尊者如此了解你,你们曾经认得?”太璞轻声问。


“他出家之前,与麒麟交好,我们算是旧识。”刘彻凑到太璞耳边轻声道,“他的本事是连玉帝都没有的,你一动什么歪脑筋啊,他当下便能听到!讨厌得紧!”


谛听笑了下,“耳朵好,我有什么办法啊!”


崔府君拿出了地府的阳寿簿查看,石天明,十三年前被蛇妖所害,阳寿三十三,柳氏,阳寿三十岁。府君看向石太璞,“可是他们?”


太璞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,刘彻见状便答,“正是了,他们投去哪里?”


府君再查却找不到二人的魂魄,他前后翻了几页,才抬头回报,“他们的魂魄……好像没有到地府。”


“什么?”刘彻惊讶地问道。太璞浑身一颤,“这……是何意?”


“他们的魂魄既是没有到地府,那便只有两个去处,一是当下就魂飞魄散了,使者带不回来,还有便是……他们是天上的仙君渡劫,渡劫过后元神归位回了天宫,自然也不会来我地府了。”崔府君道。


谛听道,“这倒也是,青龙,你可回天宫问问。”


刘彻点了点头,太璞攥着斗篷,轻声道,“若是……魂飞魄散呢?”


刘彻看向他,“你父母又不是大奸大恶,怎么会魂飞魄散?”太璞紧抿着唇,目光带水,勉强点了点头。刘彻心下不忍扭头看向崔府君,“府君,可以见到他父母生前的样子吗?”


崔府君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望乡台下有面湖,你要这凡人站在湖边心念他的父母,还可看见死前最后一幕。”


“多谢府君。”


 


崔府君带路上了望乡台,太璞偶然回头时眼前便出现了石家的小木屋,他顿时停下脚步,眼泪如断线一般落了下来。


刘彻下台时却找不到石太璞,崔府君回头看时大喝道,“快拦住他,小心他跳下去!”


刘彻霎时便出现在太璞面前,拦住他朝前走动的步伐,将他转过了身,紧紧捂住他的双眼,“太璞,太璞,看着我,看仔细了,别眨眼!只看着我!太璞,只看着我!”


刘彻缓缓放下手掌,石太璞睁开双眼,见是刘彻,莞尔一笑。刘彻也微笑回应,手指轻抚他的脸颊擦干了眼泪。


下了望乡台到了湖边,崔府君道,“此湖名叫断念。只可回忆,不可沉迷,他们终是已经死了,当断则断。”


太璞点了点头,随即望向湖面。湖面闪过了一对夫妇与一个幼童相处的画面,料想便是石太璞的爹娘。


刘彻与谛听站在略远处,刘彻无意瞥过湖面,便看到了石天明牵着幼年石太璞的手在树林里行走的画面,刘彻皱了皱眉,为何如此眼熟?他走近了些,看到石天明将儿子抱起放在肩膀上,小石太璞手上还有一串糖葫芦。


刘彻走近湖边,眼看着石天明进了木屋的栅栏,放下太璞让他去自己跑着玩,然后自己去舀水喝时,一条巨蛇顿时出现向着石天明便攻了过去!


刘彻大惊失色,浑身发抖,瞪大眼睛看着那湖面中的蛇妖咬死了石天明,柳氏从外跑进来,蛇妖再次咬上了她的脖子。


刘彻张着嘴,却喘不过气来,站在太璞身边直盯着湖面。太璞低头转身,靠着刘彻的肩膀,痛哭失声。


刘彻抬手想要安抚,却发现手抖得厉害,他仿佛看见满手的血污,他终是攥紧拳头,放了下去。


他要如何再碰石太璞?




“青龙!”谛听走上前怒视着青龙。


刘彻看向他,谛听知道了,他能够听见刘彻心里的声音,他皱紧眉头看向青龙,“你!”


刘彻心道,不要说!


谛听看他许久,合十道,“阿弥陀佛,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!”


 


回去便不能再走酆都,崔府君将二人引至轮回司前,“二位走好。”


石太璞上前一步,又回头看向刘彻,刘彻微笑,“回去吧。”


“你……不来吗?”石太璞问道。


“轮回司一次只能走一个人,崔府君把你送到来时的镇子。”刘彻道,“我随后就到。”


太璞点了点头,迈步进了轮回司,转身看向刘彻,“我等你。”


刘彻点了点头。太璞消失在眼前。


 


刘彻顿时向后退了几步,倒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“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?”


谛听连忙上前搀扶,“青龙你撑住!”


刘彻攥着谛听的手腕,他那任性忤逆的心思便巨细无遗地让谛听全都知晓了,谛听扶着刘彻的肩膀,“青龙!你怎会怀如此心思!你可知犯天条要受何等刑罚!你以为你是神兽就没有人管得了你了!”


刘彻的体内翻江倒海的疼了起来,他抓着心口痛苦的大叫了出来,谛听连忙扶着他,“青龙……他不是你该碰的,你这是何苦!”


悔恨、气恼逼得刘彻恨不得生啖自己的血肉,他以为石太璞只有跟他一处才会幸福,可却没想到……石太璞最大的不幸就是因为他。


谛听道,“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修仙,选择跟那个姑娘共度一生吗?因为他从不曾有过天伦之乐,所以,人间的烟火胜过天宫的神灵。”


刘彻攥紧了拳头,怒吼着砸向地面,地面隆隆地裂开,却压不住刘彻嘶吼的叫声。


谛听道,“青龙,你赢不过上天的,趁着还来得及,收手吧!回头是岸。”


 


石太璞回到人间时,发现树林郁郁葱葱,没计算过自己走了这许多日,人间便已过去了二三个月,已经入夏了。他筋疲力尽,连睡绳都爬不上,只得坐在树下靠着休息。


夜深人静时,刘彻慢慢坐在太璞身边,扶着他的头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,掖好斗篷,轻抚着他的头发。


“……我曾经说你是我的……是多自大又自私……”


“上天没有让你与我在一处,确有它的道理……”


“我竟还不如那只狐狸……”


刘彻闷哼了一声,体内的疼痛向四肢蔓延,他的手指打着抖。他想到东方朔说,石太璞死后魂飞魄散的原因只有四个字,因罪获刑。


“我不想你魂飞魄散,只有这一点,就算你不是我的,我也不要你魂飞魄散。”


“……便让我护着你,护到不能再护时……可好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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